很久以前曾經讀過一本書。
因為我不太喜歡,姑且隱惡揚善書名也就不去提了。(也省得要是我誤讀記錯什麼的豈不成了不實指控?)
記得裡面有個小段落,是書裡某「帥氣得不得了」的男角色在招呼女角色……我想是上床吧?被拒絕之後,男方說了些類似:「承認吧?難道在你最狂野的夢裡不曾有過這樣的景象?」
女方記得是沒有正面回應,不過在心裡偷偷承認了自己太保守,夢裡最狂野的景象還沒有出現過該男等級的帥哥。
當時年紀小又清純(?)的我沒有什麼夢中情人的經驗,看了只想摔書:不過是個帥哥到底算那門子狂野?老娘最狂野的夢是在地城裡被龍追啦!(好啦,如果現在重新佛洛伊德一番的話,當年的龍夢裡多少有藏些什麼性暗示,不過那部份應該在被龍追之前。到被龍追的那一段可是很真切的在逃怪獸啊。那幾個沒義氣的戰士盜賊就這樣從岔路先跑了,我一個小小的古文學家在那條龍眼裡,完全就是個掛在繩子上彈跳的假老鼠絨毛球啊!←明明是自己反應太慢,看見岔路沒鑽進去還跑圈圈給人家追的。)
後來年紀稍長,還是在夢裡有過幾次「喜歡的對象」。不過啊……說起來我想所謂「夢中情人」這個詞對我來說,大概不是什麼正面詞彙。和感情有關的夢裡似乎從來沒有一次是好死的。進過外星人的果菜汁機、被綁架到地雷區誤觸地雷而死、還有被夢中情人親手開腸破肚掏心掏肺的勒。
狂野?其實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起碼那個開我肚子的心上人看起來還挺冷靜的。
這當中的最後一個夢是整體架構最完整的。當初沒有留下紀錄,但還是在腦子裡記了下來。幾年下來有時會想著是否可能把它給小說化。這幾天在寫 OUaT 故事時試著沿用它給了一個開頭,卻發現要直接小說化似乎果然還是有點難度。
以下先簡單描述一下夢境的內容。全部都根據我在夢中的視點作為第一人稱。
我原本是名司掌建築的官員。然而因為某種原因,我被迫離開自己的族人落單流浪,然後被一對好心的異族父女收留。
在他們家裡,我過了一段相當恬靜和平的日子。而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喜歡上了義父的女兒,想著將來就跟她結婚,繼承義父的小房子小菜園,就這樣平平靜靜過一輩子也好。
但是在提出求婚之前,我卻發現有軍隊來襲。那是我原本的族人,如今卻以侵略者的姿態出現。我急急忙忙地跑回家,提出警告。慌慌張張地提議說:「快點!我們逃走吧!」
然而義父卻不肯逃走,似乎是認為他們已經沒有其他地方再可以退了。在敵人——也就是我的族人——衝進來之前,他割開我的身體,種進他們一族的聖物。
然後軍隊來了。
所有的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個,因為聖物的緣故而得以倖免。我非常疑惑在只有一人能得救的情況下,義父為何會選擇我這個異族?
接下來一段整個是快轉。只見戰爭來去,廝殺兼併,而我依舊在地上遊走。
現在控制這塊土地的民族依舊使用我族的名號自稱,然而實際上他們不論是血緣語音或者信仰習慣衣著,都與我的族人大有差異。
我是我族僅存的最後一人。這片土地上已經沒有一個地方,是我能稱之為家或故鄉的;也沒有一個人是我能稱之為同胞的。
這時候我開始覺得義父對我做的或許是種詛咒。他們的族人在九泉之下全體團聚了,而我這侵略者的一員,則必須親眼見證我族從盛極到消亡,加害到被害的過程。
我很孤獨,也很厭倦。
盛氣凌人的大王聲勢如日中天。他不是我的王,我對他沒有任何忠誠,然而我接下了王陵建築的工程。而王陵建好之後,我便理所當然地成為殉人之一,與大王一起埋入地底。
然後又是一陣快轉。一群考古學家發現了這個陵墓,也驚動了我。
主事者是是兩個外國考古學家。感覺得出他們是好人,對這個發現有著單純的學術上的興奮。但他們的侵入對我而言是種冒犯。於是我以當地嚮導的身份出現在他們身邊,一邊誤導、分散眾人,一邊暗地啟動各種機關,一個個殺死這些入侵者。
然而考古學家們有一個本地女性助理。我對那個女子總覺得十分在意。
在成功做掉帶頭的兩個考古學家之後,我終於確信那個女子就是從前所愛女孩的轉世。我來到她的面前,卻在想要向她告白的那一刻被她擊倒。
我倒在地上,她低下來看我,臉靠得很近,眼神裡有得意的表情。
在那瞬間我忽然明白,她來此的目的一開始就不是要考古,而是為了尋找某種具有強大力量的物品。並且她終於確認那就是深埋在我體內的東西。至於對我這個人,她完全沒有記憶,只是很高興自己尋找的目的即將達成。
視線裡只有她的臉,不過我知道她手上拿著利刃要把我開膛破肚好取出聖物。但我覺得這樣也沒什麼關係,如果是妳的話,我心甘情願。雖然妳並不記得。
我在刀子劃下前一刻睜眼醒來。
當時眼睛睜開的時候,眼角淚是滿的,眨了兩下就流個不停。悲傷的情緒(說來奇怪但當中並沒有驚恐)延續到後來滾了很久才又睡著(醒來時天也還沒亮)。整個夢可以說情緒是滿出來的,即使到多年後的現在,重述時都還多少有種異樣感覺。
夢裡的地點和人名都沒有明確的指涉,不過當時醒來之後我馬上的反應是認為夢中的我是華夏族人,而墓主大王是秦始皇。
然而夢境本身的架構雖然大致完整,不過要小說化的時候,才發現我沒辦法接受「睡個兩千年之後起來馬上能講現代語言」這種事情。然而一旦要安排讓這起床氣很重的大叔有時間重新學會說話,這個重新與世界連結的過程,顯然會把他那濃到化不開的招牌自溺逐漸剝走。
更關鍵的一點或許在於,我實在沒有把握是即使在書寫中,我是否有能力再次面對並處理像夢中最後一幕那樣的情緒?
要寫好作品,總是逃不了得處理各種情緒的。總不能老是只在那邊裝可愛。這次的嘗試不知道能作到多少,就姑且再加把勁試試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