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OPEN

事發之時我只聽到轟的一聲,就看到有人倒了下去。瘴氣到處瀰漫,簡直就像身處魔界一樣。一切實在發生的太快,只有事後我才能拼湊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舅舅他們挖到的不是什麼股文明遺跡,而是往魔界的通道。而不知為什麼,原本應該封閉了的通道竟然打開了。流出來的魔界瘴氣讓在場的普通人全昏了過去,連雪村也不例外。

「天哪!這實在是……」舅舅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顯然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眼前的狀況。
「舅舅,這……」我本來想勸舅舅趕快帶著昏倒的人離開這裡,但舅舅卻似乎會錯了意,以為我是要問他這是怎麼回事:「我想這扇門已經風化得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嚴重,剛才的震動讓它一下子支撐不住就塌了下去。雖然我沒聽說過古墓中的瓦斯會有這麼大量的噴出的,但是看樣子這墓裡有不少瓦斯積存,所以才一下子熏昏了這麼多人。和真,你們幾個快點來幫我把他們抬回去。」
「……喔,好。」舅舅一番話講得我不知如何接口才好,只好乖乖地應了聲好,幫忙安頓昏倒的人們。
一邊照顧那些人,我質問浦飯:「你不是說通道早就被關閉了嗎?這是怎麼回事?」
「我哪知道啊!」雪村也受害浦飯的心情顯然也挺糟的:「如果這是有什麼傢伙在暗中搞鬼,我一定饒不了他!」
「暗中搞鬼!你是說……有妖怪?」他那麼一說害我更緊張了。
「可是我沒有感覺到什麼可疑的妖氣啊。」浦飯嘟著嘴一臉不爽地說。
「我也沒有……難道是人類嗎?」我忍不住想起當初柳澤和海籐他們的自我介紹:「可是我並不覺得有進入『領域』的感覺。」
「天曉得,也許是什麼特殊領域?」
說到這裡,我忽然看見舅舅帶了一大堆東西,全副武裝的往外走。我連忙喊住他:「舅舅,你要去哪裡?」
「既然大家都沒事了,我想再去遺址看看。」
「可……可是……」我努力地在腦中搜尋字眼,希望能找到一個阻止他的理由:「那裡面不是還有毒瓦斯嗎?」
「別擔心,」舅舅舉起了一個小東西:「如果有瓦斯的話,這玩意兒會響的。」
「這……這樣啊……」糟糕,怎麼辦?我該怎麼辦?「那……那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
「嗯……」舅舅露出了考慮的表情。

* * *

「結果想不到最後除了姊姊,大家都跟來了。」裝做輕鬆地打著哈哈,其實我心裡可是緊張得很,老姊是自願留下來照顧昏倒的人,她還叮嚀我絕對要把舅舅平安的帶回來。雪菜小姐本來也要留下來幫她的,但姊姊卻不知為何主張她要一起來,說是可以給我們幫上忙。
「你們對這有興趣是很好,但千萬小心別亂碰什麼東西。」舅舅有點擔心地看著我們。
「會有機關嗎?」浦飯頗感興味的問了我也想問的問題。
「並不是,」舅舅加重了語氣強調,他小聲地嘀咕了句「都是好萊塢片帶壞小孩」後說:「我們要盡量保持遺址裡的原狀。要是隨便亂動破壞了遺址,那還不如別把它挖出來的好。」他又叮嚀了一次:「記得,連物件的原本位置也是很重要的。」
「好的,舅舅。」傷腦筋,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在不提到魔界的情況下把舅舅勸回來。
在門口舅舅仔細地端詳門框周圍與大門的碎片,刷開泥灰,嘴裡小聲地不知在咕噥著些什麼:「……」
「什麼?」
「咦?」舅舅露出一副忽然醒過來的模樣:「什麼?喔,你看,這些圖案看起來很像古代中國的文字。」他指著那些奇怪的彩畫說。
「跟漢字長的不像嘛。」我看了半天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剛剛你在讀它們?」
「你以為你舅舅這麼厲害,不用研究就可以解讀剛發現的文字嗎?」舅舅以一副感到頗為有趣的樣子反問。
「喔。」
「好啦,」舅舅又看仔細了一會兒那些奇怪的字,接著站起來拍掉手上的灰塵,說:「我們進去吧。」
「咦?現在嗎?」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挺緊張的。
「當然啊。小心別亂碰東西喔。」舅舅又提醒了我們一次。
踩著一階一階的樓梯往下走,魔界的瘴氣也跟著越來越濃厚。我想我們大概不是在界境隧道裡,就是已經進入魔界了。路是七彎八拐的看不到底,洞穴的牆壁與天花板都畫著顏色鮮豔的彩畫。有些是舅舅之前說的文字,有些則是人像,還有一些怎麼看都是妖怪,當然那八成畫的本來就是妖怪。舅舅在最前面慢慢地向前走,不時停下來一邊看還一邊嘖嘖稱奇:「真了不起。」
「什麼了不起?」看這些畫,我可只覺得毛骨悚然。並不是因為畫的內容,而是這裡的氣氛實在太詭異了。
「喔,你看這些壁畫的顏色。」舅舅隨手一指:「不是很鮮豔嗎?」
「是啊。」
「那就是啦,顏料這種東西並不見得都能夠很持久的。」舅舅愉快地說:「即使顏色本身不會因氧化而褪色,剝落的可能性也非常大。而這裡的東西,簡直就像新的一樣。說不定我們找到了第二個馬王堆呢。」
「馬王堆?」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在中國長沙一帶發現的墳墓,起碼有兩千年歷史之久。」舅舅很有耐心地解釋:「特殊的是那個墳墓中挖出了幾乎完全沒有腐爛的屍體和陪葬品。像這類的墓穴打開時常常會噴出類似瓦斯的氣體,所以我對這裡抱持很大的期待呢。」
「喔,是這樣啊。」天哪,現在真不是講這種話題的時候……不會爛的屍體……我還擔心裡面的傢伙還是活的,正準備向我們算隨意入侵民宅的帳呢!
「別那麼緊張嘛。」浦飯這傢伙現在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我還沒有感覺什麼異狀啦。」
「別忘了我們的任務是要把我舅舅安全弄回去。」
「是啦。」浦飯這時終於也露出了點傷腦筋的表情:「為什麼剛才不把他敲昏就好了嘛!」
「你!」唉,其實我心裡也有點同意他的說法,可是我怎麼會有辦法對舅舅動粗呢?
「我們……」一直沒開口的雪菜小姐這時說話了:「能不能直接告訴叔叔真相呢?」
「當然!跟他解釋!」真不愧是雪菜小姐,可是我忽然又想到……「可是舅舅能接受嗎?他以前就是全家最沒有靈感力的人,而發現遺跡又是他最大的心願……」
「既然這樣他怎麼沒有被瘴氣熏昏?」浦飯忽然拋出了這個問題。
「咦?這個?」仔細一想這還真不對勁,難得浦飯這麼聰明。
說著我們已經走到隧道的盡頭了,看起來又是一扇有彩畫的門在前面。不過這回的彩畫是些人像和怪物之類的東西。舅舅停下腳步,但卻也沒有回頭的意思。他開始檢查它們。
「喂,大叔!」
「嗯?」
「那些畫的是什麼啊?」
「這些啊?」舅舅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門上的圖:「嗯……大概是說……」他一邊說,一邊在圖上指著:「瞧這兒……有個英雄……他在陰間遇上了很多可怕的怪物……要阻止他把死亡的秘密帶回人間……但是你看這裡……他成功的逃了出來,並且把陰間的大門給封了起來,從此人們就沒辦法隨便進入陰間了。」
「真的嗎?」天啊!這意思還真擺明了是說這裡通到魔界。
「騙你的。」舅舅露出了一個促狹的微笑。
「什麼?」我被騙了?
「你們真是電影看太多了才會這麼好騙。」舅舅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別忘了這是個剛被發現的古文明,我們怎麼可能立刻就知道它的人在想些什麼呢?」
「喔。可是舅舅你剛剛說的看起來很合理啊。」看樣子暫時是沒事了,隧道仍然是被封住的。想到已經走到盡頭,舅舅也許等會兒就決定回去,我的心情就放鬆許多。
「那個啊,」舅舅笑得更得意了:「很多跟陰間或死亡有關的神話都有這類的公式啊。我只是套用一下而已,說不定還真的會被我猜中了呢。」
「喔。」
「好了,」舅舅轉身:「走吧。」聽到這句話,我真的是絕絕對對的鬆了一大口氣。
才稍微轉過身子,就聽到「呀」的一聲。
那扇門,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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