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藏馬?正打算自己偷襲村莊而躲在林中的黃泉感覺到藏馬的妖氣而吃了一驚。雖然感覺上藏馬應該是輕鬆應付,但是自己若再不過去幫忙也太過說不過去,再說靈界的無賴們出現在這裡也實在是太奇怪了,而藏馬應該也正為自己的單獨行動生氣,也許現在還是乖乖自首的好一點。
不久,黃泉發現藏馬的妖氣似乎變得相當的……怪異?同時還出現了一道陌生的火焰妖氣。藏馬遇到麻煩了?我得趕快過去幫他!他加緊腳步往前跑。可是當他趕到現場時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藏馬有兩個?只見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藏馬朝他跑來,另外還有一個穿著一身黑衣的矮冬瓜也正往這裡過來。看到黃泉,兩個藏馬同時發出命令:「快來幫我!」
這……我該幫誰呢?看著眼前兩個藏馬拿著相同的武器打得不可開交,黃泉還真是看傻了眼。眼看著其中妖氣較弱的藏馬就快要在兩人夾攻下落敗了。不管了!管他真的假的,總之不能讓藏馬被宰,於是他抄起傢伙上前開始幫忙。
黃泉這個大笨頭!現在才給我過來!藏馬不滿地想,不過,其實也怪不了他。這傢伙實在和我像到沒話說了,居然連能力都一樣。他猛地想起不久之前遇上那兩個瘋子說的話:「咦?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啊?」、「嗯!好像簡直……嗯……根本就……可是又……」……難不成那就是這傢伙?早知道當初應該問詳細一些的……不過……他在腦中搜尋著可能的對頭,倒也不像是來尋仇的,沒有殺氣,而且似乎總是故意避開不下重手?
「可惡!動作這麼快!」黃泉和飛影對峙了一會兒,正為了跟不上飛影的動作而傷腦筋。他隱隱覺得,對方的實力似乎在自己之上,而且與另一個藏馬的默契也相當不錯。只是不知為何對方一直不下殺手。感覺真不舒服……好像貓在玩弄老鼠一樣……或者,我幫錯邊了嗎?正疑惑間,一枝小籐伸出纏住了他的右腳,拌了他一下:「啊喲!可惡!」飛影接著在他胃上狠狠地用刀背撞了一下。「唔嗯!」遭到重擊的黃泉悶哼一聲跪坐下來,一叢八爪魚般的籐蔓便將他捆了起來。其中一個藏馬見狀,轉身就跑。
「飛影,黃泉就交給你了!」
「哼!」飛影不太滿意地哼了一聲,但終究還是乖乖地把黃泉帶走了。
剩下藏馬與藏馬的對決,與其說是對決,卻更像是同門間的拆招,轉眼間七八招就過去了。「你到底是誰?」怎麼想都想不出來,為何會有一個和我如此相像的妖怪,長相、能力、招式……藏馬疑惑,簡直就像鏡影一般……難道是!
來自未來的藏馬不答。唉,人最大的敵人果然就是自己。
「你是鏡精吧!相當少見的妖怪。」藏馬忽然將妖氣全數隱藏,停了下來。只要沒有光,就不會有鏡影!我看你還玩什麼玄虛。
「很抱歉,我不是。」未來的藏馬也停了下來:「我不想傷你性命,你還是投降吧!」要不把從前的自己弄傷而獲勝也挺難的。還是想辦法叫他投降吧!雖然不再攻擊,但他也極小心地注意對方隨時可能逃跑。
「也許我打不過你,但並不代表我逃不掉。」最好先搞清楚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如果你想逃上一輩子的話。」藏馬嘆了口氣:「雖然這並非我情願的,但我也只好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追捕你。」
「唉,你到底是來幹嘛的?」這傢伙該不會是什麼複製人之類的吧?我什麼時候給了別人這種機會?
「這還真是說來話長啊,跟我來吧。」
「哼,我好像還沒答應投降呢。」想造成既成事實來逼迫我?
「難道你不想知道事實真相嗎?比如說我是誰?」
「……」
* * *
不耐不耐不耐不耐不耐不耐不耐不耐不耐不耐不耐不耐不耐不耐不耐不耐不耐不耐不耐不耐……飛影看守著四個動彈不得的傢伙,等著藏馬回來……煩躁煩躁煩躁煩躁煩躁煩躁煩躁煩躁煩躁煩躁煩躁煩躁煩躁煩躁煩躁煩躁煩躁煩躁煩躁煩躁……藏馬這傢伙在幹什麼啊?兩個在那邊嘰哩咕嚕不知道說些什麼有完沒完的…… 煩死了!
幾個動彈不得的俘虜戒慎恐懼地看著這個一臉不爽的看守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會有兩個藏馬?也不知道藏馬到底會不會有事?他們是藏馬的仇人嗎?……一大堆的問題在黃泉的腦中盤旋,但他卻也不敢擅自打擾那看來不耐煩至極的看守,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成了他出氣的對象。
焦躁地等了不知多久,飛影忽地站了起來。他想幹嘛?眾人驚疑。這時遠遠地出現了兩個白色身影,解答了大夥兒的疑問。搞什麼?他們原來是舊識嗎?看著兩個藏馬狀甚平靜地走來,黃泉忍不住想,那我之前是不是不該多管閒事的?
「既然你們是來找我的,那這件事和他應該無關吧?」藏馬看了黃泉一眼,問。
「這可不行。他也是很重要的一部份。」
我?黃泉頭上冒出了大大的問號。天哪!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他又怎麼了?」這個關子你們還要賣到什麼時候啊?
「呵,不急。我說過一定會告訴你的。」藏馬笑了一下,沒有笑意地:「事實是,我也無法瞞住你。但得先處理掉這傢伙,」他朝倒在地上的琅玕弩弩嘴:「再換個隱蔽一點的地方吧。我們已經在此地製造出夠多騷動了。」
於是,處理掉琅玕的問題之後。大家便就近找了處荒僻的山洞,安頓下來。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到底有什麼事了吧?」藏馬看著在劈啪作響的營火上不停轉動的1拉邦,不耐的質問。
「嗯,其實我們是來阻止他們的行動的。」指著被捆成一團的柏高與史皇:「如你所見,他們是……」
「唔……?」揉著隱隱做痛的額頭,狂夢從藏馬的口袋裡探出頭來,打斷了對話:「啊!藏馬!黃泉!我一定是在作夢……」說著又倒了回去。
「呃,他們是靈界的激進派,從大約一千年後的時代來的。目的是要將歷史走向轉變成他們所謂的『正途』。」
「所以,因為我們正巧撞見了他們?」
「大致上,是的。」
「等等,那你該不會……」
「所以我說過不想傷你。」
「所以呢?」黃泉不解:「你們會把我們怎樣?」
藏馬瞪了插嘴的黃泉一眼:「那應該只要將我們的這段記憶消除就行了,為何還那麼大費周章的?」
「因為歷史的軸線已經不再照著原來進行了。」
「你的意思是……」
「對,所以除了消除這段記憶,還得確保你們會照著『正確』的模式行動。」
「呃,對不起……」剛剛才被瞪過的黃泉,雖然幾經猶豫,但還是鼓起勇氣開口發問:「你們能不能解釋清楚一點?」
「也無妨,」藏馬切了一塊拉邦肉:「因為你們兩人都是在往後一千年歷史中具有決定性角色的人物,所以現在的改變就已經影響了歷史的走向。不是消去你們記憶就可以解決得了的。」
「所以才要確定我們會做出正確的事?」黃泉恍然大悟。
「對。」
「那我還挺好奇千年後的世界是啥樣子啊?」
「這個嘛,靈界激進派之所以會想要來改變歷史,主要原因就是因為靈界和魔界已經達成了相當程度的合作關係。」
「這麼說來,千年後的魔界有個大一統的政權出現囉?還真不容易啊!」藏馬看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是誰呢?」
「一個叫做煙鬼的妖怪。」
「啊~」狂夢搖頭晃腦地又從藏馬的口袋裡冒了出來。「沒有作夢耶!真的是黃泉和藏馬!」
「你知道我們啊?」藏馬露出了親切的微笑。
「當然啊,我是癌陀羅大學歷史學系的專任教授狂夢。你們兩個不管是在我研究的這個年代或者當代都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有名嘛!喔嗚!天哪!我在跟……」狂夢一臉苦惱的抱住頭:「……微塵效應……糟糕,這樣會改變歷史的……我……」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他又縮回口袋裡去了。
「沒關係啦!你可以出來了。」
「這……」狂夢伸出半個頭來:「可以嗎?真的不會改變歷史哦?」接著他放了心似的整個跳了出來。
「煙鬼?他是誰啊?」
「這……」
「要說關係的話,他應該算是雷禪的死黨。」狂夢反射性的回答。
「事情沒那麼簡單吧!像雷禪那種妖怪,他的朋友恐怕沒有這種野心吧!」
「的確不簡單。當時在雷禪過世,大戰一觸即發的狀況下,雷禪的兒子提出了一個無俚頭的解決辦法。意外的是,這個辦法被當時的其他強權所接受了。」
「什麼辦法?」
「一場和平的武鬥會,由優勝者統治魔界。」
「你雖然沒有說謊,但隱瞞了重要的事實。」大戰?也就是說到那時候除了雷禪和軀之外至少還有一個或以上的強權。
「……」
「那我們呢?」黃泉一臉天真的丟出了個犀利的問題:「這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這……」
「你何不從雷禪和軀以外的強權開始呢?」藏馬微笑。妖力再強,雷禪的朋友都不可能真的有足以統治魔界的行政實力,所以真正掌握魔界的,想必仍會是原來的強權之一……
「呃……」
受不了了,藏馬跟他們在打什麼啞謎嘛!「你!」受不了這場拐彎抹角的談話而爆發出來的飛影指著黃泉:「你就是魔界三巨頭的黃泉!」說完,他皺著眉,轉身窩進洞壁的一個凹槽,開始打起盹來了。
「咦?」黃泉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不會吧?我?怎麼可能?」
「我明白為何你一直不想說了,」藏馬看來有些感慨:「他的確有此潛力,但我不明白的是,」無視於黃泉的無辜表情,藏馬繼續下去:「如果他一直像現在一樣不肯好好用他的大腦,每天只是喝酒打架,是不可能達成這種成就的。」
「那自然,所以才需要有『重大變故』的出現。」
「……」
「但是,」黃泉看來挺慌張的:「藏馬呢?不管怎麼說,藏馬都比我……」
「……」
「狂夢,你告訴我們好了。」
「呃……這個嘛……相關說法有很多種,但是大都是可信度很低的稗官野史。另外幾個可信度較高的卻又有互相衝突之處……這……互相重疊的部分倒是都提到盜團解散與前往人界,可是有關這兩者間的時間先後和原因卻各自又都不同……所以如果真要問我倒底發生了什麼,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給予直接回答。還不如直接問……」他不好意思地偷偷抬頭看了藏馬一眼:「或者您想知道每種說法的比較?」
「你這說了等於沒說嘛!」
「嘿嘿……」狂夢傻笑了一下:「也許吧。但我的工作就是在這一團混亂中盡量拼湊事實的真相。」
「等天亮再說吧,」藏馬看著熟睡的飛影說。
「……」
眾人各自找了舒服的角落,一個個窩了起來:狂夢跑去蜷在史皇的衣角,面向著火堆;黃泉,選了塊靠洞口的大石,斜倚在上面;兩個藏馬則肩並肩地躺在洞穴深處。
* * *
「你是靈界的史官嗎?」狂夢悄悄地問史皇。
「你怎麼知道?」史皇大吃一驚。
「噓!小聲點,看你的樣子就曉得了。」狂夢說:「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做這種破壞歷史的事呢?」
「這……」史皇猶豫了一下:「他們告訴我說這樣的歷史是不應該的……但現在我後悔了,如果那不是神的旨意,神又怎麼會讓它發生呢?」
「他們?神?」
「我也不期望像你這樣的妖怪會懂得神的教誨。」
「我不知道什麼神不神的,但是……」狂夢說:「……啊!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史皇。」
「好,史皇。但是雖然一段歷史也許可以被後世以不同的觀點做各種曲解,可是真正發生的事情卻不會改變。我的工作是從有限的材料中推測事實的原貌,雖然這很可能永遠也無法完成。可身為史官,我的存在就是為了那些既定的事實。所以我無法理解是什麼驅使同為史官的你接下這種任務?」
「……」史皇似乎被狂夢嚇了一跳:「……如果歷史可以改變,史官的存在就不再有意義……」他自言自語:「……我從來沒想過……但就『歷史』本身而言,它不也總是為了當權者的合法性而做修改嗎?」
「唔,我們魔界之前並沒有過大一統的局面,大概也沒幾個政權不是建立在武力上的。不過,主觀的解釋歷史並非我們的工作,那是他們的事。」
「唉,想不到我竟連一個三寸高的妖怪都不如。我們正聖教派自認為是神的使者,其實卻是犯了自大的罪惡……」
「別這麼說,」狂夢安慰他:「我倒還想知道你們靈界那裡有沒有哪些有關這段時間的史料和我們有的不同的。」
「這個嗎?讓我想一下……」史皇想了想:「有關……」
兩個歷史學家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開始比較起靈界與魔界史料的異同,工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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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
- 一種肉食性兔子。具有兔子的敏捷與熊的體格。有關拉邦的詳細記載請參閱闇羽所著之「常見野獸三百種」。回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