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世界之中,還有其它世界。」男子一手撥弄桌上的幾張塔羅牌,一手玩著針織披肩上的流蘇。黑底鏤空的披肩上,綴著點點優雅的深紫色小花。
「呃,所以?」
「所以什麼?妳這問題未免太.沒.有.靈性了吧?沒聽過佛家說的: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堂嗎?」他以手扶額,動作誇張地倒進椅背,癱了下去。
「我看不出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嘛。倒是學長,」我看著蜘蛛般雜亂伸出扶手椅的長手長腿:「你一定要套著那件披肩在社辦走來走去嗎?」那是件好披肩,但放在這個不知該說長得像熊還是像哈士奇的男人身上,總是有點詭異……或者該說是不搭極了。
熊學長(沒有不敬的意思,那正好也是他的姓氏)咕噥一聲,從椅子上爬起來,把披肩展開,掛回牆上。接著他摸摸口袋,掏出一個小絨布袋。
「喏,上次答應要幫妳找的靈擺。妳知道怎麼用嗎?」
「呃……一點點。」
「資料在給都沒在看的是吧?」不等我點頭,學長就接了下去:「坐下來好好聽,記得下次過來要帶正妹同學一起。」
我接過包裹,才坐下來,又聽見他補上一句:
「要那種頭髮長長、眼神深邃的嬌小女孩兒噢!」
說真的學長條件其實不錯,但他對女孩子的要求——或許該說是想像更好?——一向有點……不切實際?總之系上可能會對他有點意思的女同學我全都介紹過了,沒一個他老兄看得上眼的。也許他等待的是個德菲爾神諭女祭司,而且她還得是個身高一百四十五公分的苗條清秀可人少女才行。
總之,那些要求聽聽就好,全吃下去的話可就太蠢了。
我從絨布袋裡掏出靈擺。靈擺的樣式十分簡單,只是顆多角錐狀的白色石頭墜子,掛在細細的銀色鍊子上頭。
「這是什麼石頭?」
「月長石,可以幫妳補充點女孩子的陰柔氣質。」
「少囉唆。」
「嘛,總之靈擺尋物的原理類似於尋水術,利用搖晃的桿子或擺錘來放大周圍的能量變化。如果妳覺得這聽來太不科學,那就想成是在放大妳自己潛意識感知到,卻沒有進入表層意識的各種訊息好了。」
「有點像直覺那樣?」
「可以那麼說。占卜的時候,最簡單的方式是以順時鐘方向旋轉為『是』,逆時鐘代表『否』。也可以先和靈擺約定好怎樣擺動代表什麼意思,用這種方法來聽它說話。」說著學長從口袋裡又掏出一顆紫色靈擺,捏著鍊子尾端吊了起來:「我們可以現在就來試試,比如說,來找點什麼……」
說著他站起身來,在社辦中央伸直了手,緩緩轉圈。
我不知道是他在故意搖晃,還是真有點什麼古怪,的確在他朝向某個方向時,擺錘順時鐘轉動的圈圈比其它方向更大一些。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就姑且看看他這回會變出什麼花樣。
我們走出社辦,緩慢迂迴地在校舍之間穿梭,朝著某個方向前進。
「學長,那邊過去是女生宿舍欸。」
我本來打算多笑他幾句,問他是不是和最近引發風暴的女舍內衣失竊事件有關。但是轉出兩棟宿舍之間的夾縫,我也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住了。
那裡不是女生宿舍的正門。
那裡顯然不是在我們熟悉的校區之內。校區之內比起外頭市區已經很綠意盎然了,但也沒有那些巨大的樹。地上也不見了平坦的水泥或柏油。
我們走進了一座森林。
「這……是在演哪齣啊?木,木瓜汁城還是香雞城什麼的嗎?」我連忙回頭,卻已不見來時道路。
「啊哈哈,哈哈。」學長乾笑了幾聲,笑裡卻沒有任何開心的意味。
「不要崩潰啊!這裡是哪裡?你得想辦法帶我們回去欸。」
被搖晃了幾下之後,學長似乎終於稍微恢復正常表情。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他皺著眉頭,表情十分古怪:「剛才我,嗯,我什麼都沒有特別想。」
「是嗎?」我有點懷疑,不過這時候或許不要逼問得太緊比較好?
「雖然這裡的確有點眼熟,不過我真的不知道這是哪裡。」
「嗯。」
「我會想辦法找到路回去的。不過……」學長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妳會不會覺得……好像有人在看這邊的感覺?」
「有,有嗎?」如果這是玩笑,未免也太過分了。雖然我想不出玩笑怎麼有可能做到這樣,但是拜託別再假鬼假怪了。我已經嚇到快哭出來了啦。
像是在呼應學長的懷疑,一株樹後走出幾個人影。他們手上提著大斧長槍,打扮得像在拍古裝奇幻片似的,而且顯然不太友善。
因為他們啥也有多說,只幾聲喊就把我們給捉住,綑了個結結實實。而且雖然我們應該是叫得不太好聽,但也用不著這樣塞我們的嘴吧?
「逮到你們了吧?」帶頭的女人看看學長的臉,這麼說:「看樣子是有熊王派來的間諜。把他們帶回去,我要好好審問。」
雖然他長得像熊沒錯,可我們才不是什麼間諜呢!嘴巴被堵住的我們什麼話也沒辦法說,但我注意到學長看著領頭女人的眼神,似乎不像我那麼緊張——其實我已經嚇到哭出來啦——反而有些隱約發亮。
不,不會吧?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這種精神?
再說上次要介紹女排社社長給他,才嫌女孩子手臂肌肉太粗很醜的。這女人兩隻手一邊提一把大斧欸。
我們兩個就這樣,被一夥野蠻人扛麵粉袋似地給扛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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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吞下去(Swallowed whole)、計畫(Plan)、國王(King)、醜陋(Ugly)、偷竊(Stolen)、惡魔(A fiend)、兩人相戀(Two people fall in love)、會說話的物品(This item can talk)、樹(Tree)、風暴(Sto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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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 的第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