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UaT】第十七日下午

「學妹,妳有看到剛剛那個女生嗎?」
「有啊,看得可清楚了。不就是她把我們關進這土牢裡頭的嗎?」說這土牢還真是個「土」牢。基本上就是個有點深度的土洞,洞口擋著扇粗木格子門。
「她好漂亮。」
「我以為你喜歡的型不是這種?」再說現在是看妹的時候嗎?「是說考慮我們現在的處境,如果學長你能再稍微緊張一點的話,我想我會很感激的。」
「誰說的?我對女性的審美標準一向很開放的。」原本巴住牢門,癡癡望著外頭的學長,這時總算轉過頭來:「妳很擔心是嗎?」
「你說呢?」這種時候我大概吐不出什麼好氣。
「我是覺得……船到橋頭自然直吧?總覺得不用太過擔心。」
「是嗎?」
「仔細想想,這裡……這村子有些地方還蠻奇怪的。」
「現在你哪一隻眼睛看到的東西不奇怪了?」
「呃,別發火嘛。我很認真的。」學長收起作夢表情,稍微恢復正常。以他而言的正常:「你不覺得這整個地方,還有這些人,都很不一樣嗎?」
我給了他一個「廢話」的白眼。
「既然這樣,語言能通反而更奇怪吧?看起來像是古人,但說話卻不是古音或古語。很像古代,但顯然並不真的是『我們世界』的古代。」說到「我們世界」時,他特意加重語氣。
「所以?」所以我們演的不是木瓜汁城,是哪泥啊年代記是吧?說實話這一切實在很扯,但我姑且聽聽。反正現在也沒別的事情好作。
「嘛,但如果這是其他世界的話,更不應該會有我們熟悉的東西、講和我們一樣的話吧?所以這世界有大量元素來自我們世界,或者說來自『我們』身上的投射。因緣那麼深的話,我想沒道理我們會一下子就被砍了什麼的吧?」
「這根本什麼也沒保證。」
「世界上又有哪件事情是掛保證的呢?」學長露出一個我所謂的「欠揍微笑」,算是下了結論。
「那再來我們要怎麼辦?」
「再來的話嘛……再來妳覺得我跟她,有可能嗎?」
「拜託不要再發花癡了啦!」

x x x

持斧女子的來頭很大,遠比我們原先以為的來得更大。她是氏族的女巫、戰場的將軍,也是大王最鍾愛的女兒。嘛,有腦子有肌肉還有美貌,的確是沒得挑剔的優質了。
只可惜我那好學長顯然生錯了長相。
據說他長了一付「有熊氏族的臉」,對戰斧公主所屬的有風氏族來說,那似乎是個敵對氏族。難怪我們「躲」在林子裡的時候會被那樣對待了。
幸好這些人似乎沒有想像中的野蠻?至少在我一問三不知的時候,他們也沒對我做出什麼可怕的事。絕對不是我期待他們這樣作,但總之並沒有什麼嚴刑拷打刑具加身之類的事情。戰斧公主只是在覺得我說話不盡不實的時候,閉上嘴巴瞪著我瞧。出於某些原因,她還真的都能逮到我避重就輕的時候,而那眼神與沉默……我只能說確實讓我覺得非常不安。
倒是學長在某次單獨審問之後多了個黑眼圈,不過他不太願意告訴我當時發生了些什麼。
我不知道公主是如何看待我們告訴她的事情。關於學校、關於我們原本的生活,還有我們如何來到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看樣子現在連我都承認我們是在演納尼亞年代記了,希望不會遇上說話動物對我傳教。)這些事情對她和她的族人來說應該都不是很好理解。也許公主判斷我們只是兩個無害的瘋子,但又不願或不能完全置之不理。總之,現在我們成了她的專屬僕人,或者該說是戰俘奴隸之類?
當然我相信,這種安排絕對不是因為我們手腳特別俐落的緣故。
公主花了不少精神才教會我怎麼幫她整理頭髮。學長對這工作顯然哈得要死。不過很可惜,在我幫美女梳頭的時候,臭男人的他只能端洗腳水而已。(考慮到那個青銅臉盆的重量,我想他可能連洗腳水都端得不太順利,哈哈。)好吧,我想他應該也告訴了她靈擺的事情,因為我看過她把玩學長的紫水晶靈擺一兩次,後來似乎還自己做了一個。
總之雖然我很想念自來水和沖水馬桶,(啊,這兩個好像講得是同一件事。)不過以整個事情發展來說,我想已經算是不錯了吧?
而最近這陣子我們的主人似乎有些什麼事情特別煩心。
以她的身份,我相信她必定總是有些什麼事情在煩心的。說真的我很難相信一個和我一樣年紀的人得管那麼多事、那麼多人。但話說回來,這裡的女孩子常常十三四歲就已經結婚,相較之下或許是我成熟得太慢?
是和有熊氏族有關的事情,這點我倒是不太意外。
據說在一開始,兩邊不過是因為牛馬之類的動物亂跑結下的小小齟齬。然後隨著時間經過,又把彼此的傷口越捅越大。但現在顯然人們已經受不了長期的關係緊張,更受不了可能再爆發一次的戰爭了。
於是剛繼位的有熊王派人捎來了消息,希望能用一次婚約補平過往傷口。
這任務並沒有落在我們的主人頭上。別的不說,有風大王才不會輕易把這麼重要的女巫將軍變成敵營人質。他決定送出家門的是小女兒,但我想這才是讓我們公主焦慮的地方。
妹妹比她小了七歲,而且一向受盡全家人寵愛。我想她應該是不放心讓小妹自己一個到「那種地方」去吧。
但這事畢竟還是這麼定了。男方準備了一整套黃金首飾、成雙成對的各種動物、還有酒水與奴隸下聘,似乎很有誠意。而這邊也同樣忙碌準備著女孩的嫁妝。(話說一隻好馬竟然能值三到五個奴隸不等,這還真是個人命不值錢的地方。)
不過雖然說這種事換成是我,我也很難接受:最親近的家人竟然要把我賣給一個沒見過面的大叔。想不到對整件事反應最大的卻是我那學長。
「那男人一定是個變態!」
「學長?」
「對那麼小,那麼小的女孩子。怎麼會下得了手?他是變態!一定是啦!」
「學長……」
「戀童癖!幹我最受不了的就是……」
「學長!」
「啥?」
「學長你很激動沒錯。但是你也別忘了這些都合乎他們的風俗。」我試著和他講點道理:「還是說,你有什麼方法可以阻止這件事情,而又不引起戰爭的嗎?」
「這……沒有。」學長安靜了一秒:「但是我還是不能接受啦!不可能啦!」
就在我倆爭論不休的當下,公主——也就是我們的主人——走了進來,臉色十分凝重。
「有人想在我妹妹的水裡下毒。」她說:「雖然被逮個正著,兇手卻在能被審問之前就自殺了。
「顯然有人不希望這次和親成功。我試著卜問敵人的所在,但得到的答案卻十分模糊。
「你們的那種靈擺……有可能給我更明確的指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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