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UaT】第三日上午 國王遊戲

我不是很確定自己是怎麼捲進這事裡來的。我記得的前一件事,是和幾個剛認識的朋友在廚房裡喝酒。酒吧的,當然。在我家的廚房,大概要很努力才能找到幾顆遺忘在灰塵下的發霉大頭菜。

我們聊得頂開心……不,我想後來可能起了些小爭執?我的記憶有些模糊。但不論是我們聊得很開心或我們起了小爭執,都不能解釋現在出現在我臉上,依舊隱隱生疼的烙印,國王競賽的烙印。

我不知道是何時開始,又是何人定下的遊戲規則。但這遊戲是這樣玩的:

皇宮的中央有棵大樹,非常大、非常老的那一種。樹上的葉子顏色燦爛如金,有些人會稱它為聖樹,對我來說則和我沒什麼關係。

至少原本和我沒有關係。

參加國王競賽的人,在臉上烙下印痕,好向所有人昭告他參加賽事。然後,他要想辦法潛入皇宮,從那樹上折下一枝。

得到樹枝之後,他可以刺殺國王。

當然,國王不會乖乖坐著等人來刺殺。通常這人得和國王打上一場,那將是場硬碰硬的生死格鬥。而十之八九,在那之前,通常是在他得到樹枝之前,他就會先碰上國王的手下。

任何人參加國王競賽都是叛國罪。他們的人頭應該還算值錢。但是只要他成功贏得比賽,獎賞就是這個王國:在他刺殺國王成功的那一刻,他的身份將立刻由叛國賊變成國王。

我們的國王沒有一個是好死的。即使沒有傻子願意參加,在原本的國王病危之前,他們也會找到合適的人選來完成這個遊戲。老一輩的人會這麼說:國王的血若沒有流出來歸還大地,土裡是長不出東西的。

這種恐怖的遊戲不是我這種人能玩得起的,即使有勝算也不想。更不要說我根本沒有勝算了。

但現在我成了那些傻子之一。

我躺在床上。頭痛,大概是昨晚劣酒的關係,臉上的烙痕也沒有比較不痛。幸好我還有想到要照照鏡子,看是什麼刮花了我可憐的臉蛋,否則大概出門走不了太遠,就落得個死得不明不白的下場了吧?

不論我是在哪弄到這些烙印的,希望我回家的路上沒人注意到它們。但或許還是更謹慎一些更好。我環顧房間:連帽斗篷防不了太大的雨,但對現在的我倒還有點用處;狼藉的桌上還躺著隔夜的麵包和切剩的乳酪,包一包或許還可以吃個兩頓;瓶底殘酒,混在一起全倒進小錫壺裡還不能裝滿,接下來得省著點喝了;值錢的小東西數量比我預計的還少,我把它們分散塞進衣袋和鞋底。

我有幾個兄弟會願意在我碰上麻煩事時出手,一兩個,但可以的話我不想把他們扯進這條事裡:包庇參賽者與參加國王競賽者同罪,除非他支持的參賽者最後贏得比賽。或許我該試著遠走高飛,到一個沒人認得這些烙記的地方。如果國境線能離我近一點就好了,但顯然我得躲藏很長一段時間。如果真的撐得到那裡,再來考慮怎麼穿越它吧。

我把兜帽拉低,避開大路,專走小徑,打算盡量往鄉下的地方去。那裡人比較少、錢比較大,但相對來說也更在意傳統,像是有關我臉上烙印的那些傳統。

到第三天,儘管還是一碰就痛,臉上的痛楚開始沒那麼明顯了。我用擦亮的皮帶扣充當鏡子,看著傷口旁零星冒出的疤痕與新皮。

疤痕是金色的,就像現任國王臉上的顏色。

所以這果然不只是哪個混帳的惡意玩笑。前幾天,拿著我的頭去報叛國,保安官還可能半信半疑是拿哪個小混混的死人頭烙印充數,現在他們可不會有任何懷疑了。但到底是誰幹的?又為什麼找上我呢?這幾天我仔細地回想最後碰面的那幾個新朋友,卻想不出他們可能這麼做的理由。

一個是穀物商人、進城和他談合約的富農、還有與富農同行的朝聖教士。當然還有酒吧老闆,我幫他處理過幾個,這麼說吧,幾個比較不講理的客人,從此之後我就獲得在打烊後到廚房繼續來點宵夜小酒的特權。

當時我們應該沒有談論任何有關政治的話題。我們碰面的時候,富農和商人已經達成協議。農人半抱怨半閒扯地談了一陣子豐收時的穀物品質好,價格卻不見得有所反應,後來話題就轉往好人與惡棍的各種下場。教士剛開始沒說什麼話,後來便開始說那些死後的獎賞和懲罰。

國王競賽或許和宗教與農作都有那麼一點點關係,但總不會隨便陷害個剛認識的人來參加吧?

我一邊想一邊前進,卻沒想到一抬頭,就看見王宮遠遠地站在正前方。聖樹金色的枝葉伸出中庭,老遠就能看見。我花了三天想往鄉下走,卻讓自己來到王宮前面?我想也不想立刻轉身,往相反的方向離開。

但不管我怎麼走,王宮總在某個轉角後出現在我面前。

我在一株路樹旁坐下,一方面休息,一方面試著思考。老實說,現在我還真不知接下來該怎麼辦。

一隻小動物拖著東西從我腳邊經過。是隻雪貂,拖著隻和牠幾乎一樣大的死老鼠。雪貂放下老鼠,撕咬著吃了起來,真是個貪心的兇惡小傢伙。沒吃幾口,像是發現我在看牠,雪貂停下動作,抬頭看向我這邊。

「你想逃走,是嗎?」出乎我意料之外地,雪貂說話了。牠朝我咧嘴,露出小小的白色尖牙,做出嘲弄表情:「別白費心機啦。」

「你是什麼……東西?」

「你真的在乎這個問題嗎?」雪貂嗅嗅死老鼠,又扯了一口肉下來:「噯,給你一個忠告。

「你是不可能從我面前逃走的。既然這樣,何不好好享受這個遊戲?

「比起窩囊的躲藏,我建議你倒不如花點精神,享受一下殺伐的樂趣。更別說要是你運氣好贏了的話,還有些好東西在王宮的寶藏室裡等你。」

「你想要什麼?」

「聰明喔,馬上進入重點呢。」雪貂又吃了一口,這回牠慢條斯理地嚼著鼠肉:「我要得不多,你的血而已。至於它撒在王座上或暗巷裡,對我來說,嗯,差別不是很大。

「我也很有耐心。要是你等一下就被路過的守衛格斃固然不錯,但要是你成為國王,拖到年老力衰才被下任斬殺,對我來說也是一樣好。不過,我可不能接受你窩到哪個沒人的深山,把自己餓死在那。」

「為什麼是我?」我輕輕挪動身子,把手探到後面的暗袋。

「為什麼是你?他還真的不知道,是吧?問問你自己,問問你血管裡滾的東西吧!」雪貂顫抖著吱吱叫了幾聲,或許是在笑,我不太肯定。牠丟下老鼠,跳了起來:「不然,你就想成是血統的關係好了。」

幾乎是同時,我的短刀也跳了出去。短刀把雪貂砍成兩節,但牠殘餘的上半截依然在我腿上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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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 的 OUaT 第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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