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UaT】第九日上午 捕夢環

女孩又夢見了那個廢墟。

古老的城垣上爬滿青苔與藤蔓,地衣與雜草掩蓋了石板路徑。這個地方已經很久沒有人跡了。

女孩沿著時隱時現的路徑向前走。這個夢她作過太多次了,知道自己一時間還不會醒來。為什麼老是會夢到這個地方呢?她只是個平凡的學生,出生與成長都在同一個擁擠的都市裡面,對歷史也不特別感興趣。哪曾見過像這樣的城堡廢墟?她走到城堡正門,一陣清風拂過耳畔,風裡似乎隱約有個聲音,正呼喚她的名字。

裡面有人在等她。

女孩睜開眼睛,淚水自兩頰滾落。她每次都在這個時候醒來,而且每一次都會落淚。她擦掉眼淚,起床準備盥洗上學。
這個夢是否有什麼意思呢?

「也許裡面有個被詛咒的王子,正在呼喚妳去將他從詛咒裡解放出來也不一定。」她最要好的朋友蒂蒂這麼說。

「都什麼年代了,這哪門子的童話故事啊?」

「反正不過是個夢,讓我妄想一下有什麼關係?」蒂蒂嘟起嘴巴,繼續編故事:「他是妳前世的戀人,但你們卻被嫉妒的巫師拆散。把他永遠禁錮在鍍金的寶座上面……」

「好好好,我認輸。妳就別再笑我了吧。」

「好啊,那請我吃蜜糖土司吧!附近新開那家叫糖果屋的。」

「呃,陪妳可以,錢要自己出啦!妳這螞蟻女!」

糖果屋的裝潢就像店的名字,一整個看起來又甜又粉嫩。老闆是個和藹開朗的阿姨,穿著黑衣扮成女巫。還有個眼睛細長,頂著一頭紅髮的男店員。店員把她們點的餐點放下來,也沒問她們土司要不要幫忙切開,轉身就離開了。

「哇噢,這個漢森好像太酷太帥了一點。」

「漢森?」

「糖果屋裡的漢森和葛萊特啊。」蒂蒂露齒笑了一笑,拿起吸管,把杯口浮著的鮮奶油攪勻:「我覺得,他好像一直在看妳喔。」

「哪有?」女孩這時正和堆滿高高水果和冰淇淋的土司奮戰,聽見這話,便轉頭看看店員。只見他正站在櫃台和老闆娘低聲說話。

「有啦有啦。妳頭一抬,他就轉走了。」

雖然帥哥店員看起來有點兇惡又不太理人,但這家店的食物味道確實不錯。結帳時蒂蒂忍不住和老闆娘開起玩笑:「哎喲阿姨,妳們家的土司這麼好吃,不會是打算用這個把我們養胖了吃掉吧?」

「呵呵別擔心,現在污染太多,吃人類小孩對健康不好。」老闆娘呵呵笑著,似乎對蒂蒂無禮的玩笑並不在意。還給了她們一人一個小小的迷你捕夢環:「來,這是捕夢環,開幕期間消費的小禮物。晚上掛在床頭,就可以擋住惡夢,讓好夢溜下來。」

「捕夢環?」纏著皮繩的小圈圈上掛著羽毛,圈裡則是面串著小珠的大孔網子。

「上面的珠子可以讓惡夢卡住,而好夢呢,會從中間的圓孔,順著羽毛滑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老闆娘說這話的時候特意看了自己一眼。

雖然好像有點愚蠢,但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她還是把小環掛上床頭。

當天晚上,那個夢又來了。但是這回石造的城垣不再古老傾頹,而是一派光華嶄新;整齊的草地上,石板大路筆直又平整。她走到城堡堂皇的大門,踏了進去。這回女孩沒有像平時那樣醒來。大門裡是花木扶疏、修剪整齊的中庭花園,中間站著一位白衣女子。

「妳終於來了,姊妹,歡迎。」

「妳是誰?這裡是哪裡?為什麼我會一直作同一個夢?」

「不要著急,我的姊妹。」面對這許多問題,女子只是微微一笑:「這裡是神聖之島,是魔法與仙靈的最後堡壘。」

「至於妳,則是我們失落的姊妹,才會一直徘徊在大門之外,找不到方法進來。」

「我?」女孩只覺得滿腹狐疑:「但是我……」

問題還沒出口,夢中的視野卻開始扭曲模糊,變成一片漆黑。女孩睜開眼睛,醒了過來。外頭天色濛濛地亮,還不到她平常醒來的時候。她翻個身本想繼續再睡,卻驚覺床邊有個陌生人站著。女孩張大嘴巴正要尖叫,被那人發亮的眼睛一瞪,竟發不出半點聲音,甚至連把頭轉開也沒有辦法,完全動彈不得。

那雙眼睛的顏色,就像熔融的黃金一般。

「冷靜點,我不會對妳幹嘛的。」那人說著,隨手點亮她的床頭燈。女孩這時才看清,他就是糖果屋的紅髮店員,只不過在蛋糕店的時候,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睛顏色有這麼古怪。

「我不想一直把妳定在那裡。所以我會把視線移開,而妳會繼續保持安靜。沒有人會受傷,好嗎?」他等待片刻,似乎是要確認她聽見他說的話,然後才把視線從女孩的眼睛移開。

視線一離開他的眼睛,她一下從渾身僵硬的狀態鬆了下來。剛緩口氣,連接的問題就冒了出來:「你想做什麼?是怎麼進來的?那個夢又是怎麼回事?你剛剛是怎麼……」問題冒得太快,她忘記不能直視男子的眼睛,結果一下子又被定在當場。

「安.靜.一.點。」那人似乎有些失去耐性,一字一頓地說:「女人,妳以為我有幾張嘴可以回答那些問題?還有,如果妳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隻得了痴呆症的青蛙,就不要一直盯著我的眼睛看。」說完,他再度挪開視線,把她放開。

這回女孩有了心理準備,小心不去盯著對方的臉,問:「那是怎麼回事?我是說你的眼睛。在蛋糕店的時候你好像沒有這麼可怕。」

「這是龍威。雖然我這樣講妳大概也聽不懂。至於在店裡的時候,為了避免嚇跑客人,我會戴角膜變色片。」說著,男子把她原本掛在床頭的捕夢環丟了回去:「至於這個小把戲,我倒是建議妳不碰也罷。」

「我的那個夢?」女孩撿起捕夢環,呆呆地看著:「這是什麼整人遊戲嗎?等一下會有攝影機跳出來說『哈哈妳上當了』之類的?」

「不,這不是妳想的那種陷阱。」男子聳聳肩,說:「那女巫給妳這玩意兒是好意,妳想繼續陪她們玩玩也可以。只是我覺得躲在那種地方自己感覺良好,實在有夠蠢而已。」

「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嘿,我現在還在做夢嗎?以為自己醒來其實還在睡?」

「不是。」雖然女孩不敢直視對方的臉,不過總覺得他似乎開始露出一點有趣的表情:「但是如果妳終於決定好要聽了,那麼我的確有些事情可以告訴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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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 的第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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