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蓮遊記與《黑眼圈》

瑞穗車站
讀完《黑眼圈》的那個週末,我帶著閃光跟學妹約的情侶團去花蓮泛舟。去程的路上,就把書帶著給閃光在火車上讀。
就這樣一個讀《黑眼圈》,一個看《卜洛克的小說學堂》,配著爆甜但是很香的蘋果派餅乾(老實說非常適合配牛奶,不過我們在火車上沒準備),一路搖搖晃晃到了瑞穗車站。
往赤柯山的路上
當地的天氣好到一整個像是不真實或者說不像話。在民宿丟下行李後,前往瑞穗牧場與接著往赤柯山找金針農場的沿路上,到處都是大片大片童話風的藍色綠色褐色。藍色的天空綠色的田野就不用說了,褐色的是剛翻過土的農田,中間立著小小的房屋、稻草人或孤立樹。並且只要太陽附近有雲,就會不時出現很明顯的,油畫一般的耶穌光。
比較有趣的是看到(即將收成的?)某種瓜田(西瓜?)。地裡散布橫躺著大大小小淺綠色圓圓的瓜,而農人們則將褐色的瓜藤整成掀起捲成一個一個的大圓綑。

收成中的瓜田
金針花與天空
或許是因為故事書的催化、或許是因為花蓮這一幕幕藍天、白雲、綠地、金針花丘陵,一幕幕書裡畫中裁出的景色。從那天晚上,我們自行李裡取出那副說故事紙牌起,說故事的話匣子就未曾於之後的旅程中斷。故事往往是這樣開頭的:從前從前,有一個……
泛舟撞船
不過,這群糟糕人兒說的故事大多數走無厘頭糟糕路線。於是隨著搶詞惡搞插科打諢,擁有黃金右手的男孩受託去打開國王的話匣子,卻意外開啟了王妃的心房;失寵的皇后和廢棄獸園裡的動物相約逃走;追尋冒險的王子一酒瓶悶氣砸在驩穴上頭。即使在搖搖晃晃的橡皮小船裡跌來撞去時也不例外,當時我們正說著關於擁有三支槳的河神左手金槳右手銀槳,還有……欸,還有消音。(不,我不會告訴你河神的第三支槳在哪裡。還有喔,既然到處都是水,我們這段當然沒有把說故事紙牌帶著一起。)
除了臨場編造串接的故事,我們也也聊起了一些以前寫過的故事,像是關於陰森牢房中的鞋聲一個接著一個的美麗公主;以及女巫和惡魔的戀情
所以是的,我們喜愛故事。就像《黑眼圈》裡小小的王子在皇苑裡徹夜未眠,睜大了晶亮的眼睛,不管夜深只想問「然後呢?」我們不只愛說,並且更加喜歡聽。不只是因為故事曲折,也不只是因為故事離奇。
我們喜愛故事,因為他們是「故事」。
故事總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很遠很遠的地方。或者說,那些是故事,不是真實。因此當海豹男述說起與皮販的騷擾糾纏,我們不會想起獵人們為取毛皮棒殺幼獸的殘酷,只覺得滑稽有趣。
但好的故事也並不純是與現實無涉的虛無縹緲。它必須在一定程度上映照出現實,然後才能勾人心弦。因此巫師語帶威脅的巧取豪奪令我們感覺到憤怒厭惡,卻又無可奈何。也因此小王子在逃離「姊姊魔掌」的嘗試中,會以里安德王子的故事勉勵自己勇敢。這就是故事,它帶來緊張,卻不給人壓力;帶來教訓,卻不給人痛楚。在這個世界裡,希望的曙光總會升起。萬事到頭,必定兜起成一個完滿的圓。
聽故事與說故事,或許是人類經驗傳承的最初途徑,也是文化形成的最初根源。而虛構的故事,則是我們模擬情境推演現實,甚至解釋世界的方法之一。之前應該是看到楊照對《墨水心》的導讀。裡面提起了幼童常有的虛構朋友,認為那是一個暫時拿來填補認知與經驗空隙的替代品。
他是這樣寫的:「在找到更好的答案之前,故事暫時幫我們組構世界。本來雜亂不堪的認知與經驗,現在可以通通掛在同一個故事上,不再搞不清彼此關係,也不再苛求我們去一一照顧。」
這令人想起所謂「神話」。其目的也正是在提供人們一個關於世界各種變動的簡易解釋,不需要天天去煩惱天為何雨為何放晴,而能專注於眼前的工作。比起其他動物,人類是如此固執地對萬事萬物要求解釋,否則變自陷於困惑煩惱,這似乎是那顆超級大腦袋運算著模擬世界時伴隨而生的難搞副作用了。
但即使明白其難搞,我們終究仍是人類。所以我們愛聽故事。
那麼,你今天聽了故事嗎?最好是像一千零一夜般,一個套著一個,不知何時方盡……

喔對了,還有一張相片該放一下……
大家都是情侶裝(咦)
因為救生衣和防寒衣的關係,大家都是情侶裝。(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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