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連載時期看過火蜥蜴故事的老朋友,可能會記得那時候角色們是有名字的。雖然命名的方式很隨便:火蜥蜴就叫沙羅曼德,茶壺巨靈……故事裡出場的角色們都不是膽敢直接叫她名字的輩分,不過如果需要的話,那時候她應該叫做吉妮。(對,上一篇我寫的是吉「霓」,部首的改變是後來我確認巨靈有屬性之分後的變化。)但反正不管名字怎麼取,某人的怠惰命名法在此已昭然若揭了。
但這個怠惰命名法碰到度假村裡的一干妖精們就沒辦法了,總不能叫做艾爾夫一號二號三號吧?
當時我有兩個方案,其中之一是用他們的職稱來稱呼,另一個就是,乖乖取名字。我原則上先採取方案一,但為了避免方案一什麼時候會擋不住(比如萬一寫一寫才演變成有不只一隻妖精用同一個職位出場)的話,方案二也隨時可以派上用場。然而名字是咒,是事物的本質,是以若要幫妖精們取名,我得先回頭確認他們是什麼,他們的本質為何。(狀態顯示為「在叭噗」)
妖精島的島名叫布里頓,其實也就是不列顛的諧音。而講到英倫妖精,我其實沒有特別喜歡那種大的叫 Elf、小的叫 Fairy、醜的叫 Goblin……的現代習慣。而更喜歡渾沌一點,曖昧一點,能幽能明,能細能巨,可美可醜,善惡難辨的那種西方山鬼站在若有人兮山之阿。也就是《泰倫、魔域、神劍》裡形貌各異的「漂亮人」,或是《英倫魔法師》裡踞土丘為王,傲慢的妖精領主,泛靈論的不可捉摸自然現象之人格化。
考慮到我現在要寫的是度假村旅館裡的櫃檯、接線生、接機司機和餐廳裡的實習服務生,這種設定可能會讓人覺得「屁啦啊你是在唱歌喔?」
沒錯!「屁啦!」就是這個「屁啦!」
我想看邪美的 Goblin lord 頂著有如薊草銀色冠毛的性格亂髮(大衛鮑伊飾),對著電話咆哮「你說客人不滿意空調是怎樣!」(這一幕……我沒寫過。)或是「床蝨!我們沒有床蝨!所有的床蝨都在三百年前被斬首了!」(這一幕,我也沒有寫過。)
繪本搭檔 Stephen Cosgrove 和 Robin James 合作的小紅龍系列,有一本《Muffin Dragon》,我小時候非常喜歡。裡面描寫一個製造鬆餅維生的小王國,書中不斷提到「國王,也就是大麵包師傅,(做了什麼動作)」,我好喜歡這句話,這本書有機會我一定要放「妖精領主,也就是旅館老闆,(做了什麼動作)」進去!!
(結果失敗了,這句話怎樣也沒塞進去,事件沒有燒到妖精領主出面,都在旅館經理那一關就處理掉了。大衛鮑伊掰~~)
把握了這個方向,首先我就用抽籤的方式來決定每個出場妖精的基本顏色,再從基本顏色去尋找相對應的植物或自然物,來當作他們的名字候選:
接機的司機是黑色的女生,所以她是新月的夜色叫做朔夜;櫃檯辦入住的是黃色的男生,那太陽花感覺不錯(或者如果要原產舊大陸的話,我也可以隨時把他調整成金盞花);幹練的經理是紫色女生,雖然龍膽屬植物其實花色各異,但都說龍膽紫龍膽紫了,她就是龍膽花啦;餐廳外場的實習生,紅色男生——實體書版本的插畫,感覺好像是讓這一隻一人飾多角,連電話也讓他接了。沒問題實習生到處輪調打雜很正常——這傢伙傻傻的,顯然撐不起虞美人纖細的形象,我想還是叫他雞冠花、大理花或聖誕紅……或許雞冠花比較好。至於無緣出場的妖精領主……算了,有機會做角色介紹畫板的話,或許就放一個名偵探柯南嫌疑犯的黑影人上去就好了。(欸)
(認真地講,寫不到妖精領主出場其實也不奇怪,我其實想不出做為旅館最終大老闆,除了看財報之外他平常在度假村裡到底做些什麼。但是他是妖精欸,非理性的生物妖精欸,妖精領主才不會幹什麼看財報的事情!!←這樣一說忽然覺得龍膽花平常應該過得很辛苦的樣子……)
這些角色的名字在最初連載版裡只有朔夜跟龍膽花有用上,但後來要做實體書出版時,編輯建議更嚴格的執行稱呼方案一,減少所有「有辦法用別的稱呼來取代」的名字。修修改改之後,故事裡有名字出現的角色只剩下兩個雪精和兩個地侏。(連主角火蜥蜴的名字都被拔掉啦。)兩個雪精都是教遊客滑雪的滑雪教練,而地侏們幾乎都是群戲出現,同一個職位都有複數。
而故事裡的雪精,按照這裡的設想「妖精們是人格化自然現象」論,其實也是妖精的一支,只是他們的原型是冰雪。然而當大部分的妖精成員具有的是花草屬性,雖說是「自然的愛兒」但大部分妖精們還是熱情擁抱人工暖氣系統的這個現象——相對於火蜥蜴差點要去的,霓紅列島上雪女開的溫泉旅館——也就順理成章可喜可賀啦。
(而用一句話勸到火蜥蜴變更度假地點的茶壺巨靈,年輕時到底曾經跟多少「會搞死許願者自己的那種願望」交手過呢?而她從「使命必達」到「白眼翻不完」到「不急不急先喝個茶,沒摔死都還能等他自己醒」的角色弧又是什麼經過呢……什麼我才是作者?啊那沒事,我們繼續關注妖精們。)
總之,沒能讓他們在實體書裡以原本的帥氣面貌出場,說起來是有那麼點可惜。在這邊還他們一篇說明。再說,思考配角的各種身世細節,也有助於我摸索確立這個世界的「日常」樣貌……也或許根本沒有這麼多有的沒的創作規則微言大義,而僅只是很簡單地「我其實還蠻喜歡他們幾個的」,如此而已。
P.S. 妖精領主在整本書裡最接近出場的地方,其實是當茶壺巨靈要離開火蜥蜴去處理臨時工作時提到過,說她離開前會先去知會妖精領主一聲。雖然不是原本想要的方式,但說到底我還是想辦法把「妖精領主,也就是旅館老闆」字串塞進書裡了。)
調解地方神明夫妻吵架的事情,如果讓妖精領主來做,那就像自家青少年大小孩要調解自家爸媽吵架,可能最後還是調解得動,但不如隔壁大人物(冬日老人,aka 聖誕老人)派隔壁大小孩(茶壺巨靈)來慰問那樣,更容易感到不好意思而更快收斂一點。